而今,我的思绪从未像现在如此淡然从容,心情亦无这般宁静柔和,灵魂更是始前安静温柔。因了我经过日夜长长地跋涉,越山涉水,风餐露宿。由于我从风中走来,从雨里走过,擦干飘飞的雨和泪,一路走出一步步踏实细小的脚印,才带来淡淡的喜悦与朋友们分享,带来一份成熟的稳重能给你片刻的宁静和自信。同时也将我的成长苦乐和忧伤甜蜜混合成五味的清酒,与诸君各位细细品尝。
(一)苦于求学的年代
我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走出来,从小学起便在一个小镇开始我的人生第一步的启蒙教育和做人的洗礼。从脑海有影像记忆起,我家三兄弟待人接物性格都迥然各异。哥哥自学生时代就急躁寡言,一旦开口做事必定风雨欲来;小弟则是放任思想的缰绳,在漂浮不定的人生旅途天马行空,做事不听人劝阻而依然故我,放荡不羁;我却如一只从小受伤的小绵羊乖巧温顺,一幅楚楚依人他见犹怜的柔弱形象。
父亲在一个乡信用社工作,由于上班太忙无暇照顾我,母亲又在遥远的山村农田为我们的生活劳累奔波,我便只能如田间路边的一株小草,仍由风吹雨淋,残阳斜照,从流失的日光和苦难的岁月中一步步向前走。
那些时日是自1985年开始的苍白记忆。我在初高中一直沉默少言,又自卑形单影只不善辞令,而自身从骨子里就带一种淡淡地孩童的天真,也类聚了三四个同胞男友,还吸引相惜有二三个异性女友,在我寂寞无闻的学生生涯中同我一起学习,一并欢乐玩耍,共同愁苦的无知度日。
每周父亲给我5角的生活费,有时也大方地取1元钱,好让我在学校吃饭除开吃家中带来的咸菜外,仍奢侈享有去买一小份新鲜蔬菜和有一点油花的鲜汤。那味道真是美极了,现在想起还飘溢一缕浓浓的清香。上课学习有时认真如一个乖乖孩,听老师讲话一如听父亲训话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心懈怠。那段时间由于自己的努力各科成绩也就向上攀升,老师的褒奖和同学的艳羡也使自己沾沾自喜。而更多的时日则是一边用心听课,一边东张西望留意我的狐朋狗友们又像在玩什么新花样,这样的心有旁骛自然是成绩一落千丈,做作业考试是敷衍了事还要偷偷作弊。
父亲下乡的时间特别多,每周学习间很难看见有一二个白天在家——我住在爸的寝室里,自然成了我赖以依存的身心休憩的唯一住所。很多时候,我下晚自习在九十点时一路高歌穿过有人语有食色飘香的狭长的街,最后独自一人悄无声息溜进黑暗的屋子,燃一只昏暗的孤灯,洗脸刷牙(多时实际不洗脸洗脚,也不刷牙),然后寂静地死去般沉睡,从未想起有半夜敲门的鬼,即使有窗外的响动也是用被子蒙头鸦雀无声。日子就如这般悄悄地走,没有人来打扰我寂寞的一人的平静。学生时代就在情迷意乱孤寂后怕的岁月中走了,烦恼而扰人的青春迷茫伴随我漫无目的地走。
(二)难在离学后的迷茫
正是由于我在学校虽乖巧却不作为,虽认真学习却不熬灯夜读,即便有一些努力也是半途而废,浅学辄止,我的学习生涯从此就止步于大学的门槛之外。现在想起,没有走进高等学府是我一生的憾事和痛楚,而如今又碌碌地为生计奔命,那大学的圣洁光辉也就成了永远无法走进的梦境。父亲那时每月工资仅几十元钱,家中又穷,他也没问我还去不去上大学,(那时拿钱读的叫议价大学)更是我自己情茫意乱惹父亲生气,对前途一片茫然懵懂无知。父亲便让我高中毕业在家锻炼改造,看我有何表现再做打算。
那时是1990年吧,我六年的教育从此圆满结束。可越来越重的自卑阴影像一个沉睡的梦魇压住了我,使我犹如一个流浪的乞丐四处飘荡不问将来和前程。小小的我不是自命不凡,却也孤芳自赏,长相姣好有些清秀俊逸,可身材是我自己也拒不承认和耻于恭维的,属于世人眼中的残废一级。而我已是双十年华又一年了,身材的不够高大健康也许是小时的疾病使然吧。这也是小时两三岁时,幺爸从树上摘了些李子果藏于家中木床的蒲草之下,等它变黄变软就给我吃了。哪知幺爸的好心做了坏事,我娇弱的身体是如此不堪一击,吃了李子后我就犹如病魔附体,一副病态怏怏好比正午的花儿焉焉欲枯。一经检查,有虫症,饮食,贫血三种病魔在轮番向我攻击。我的生命啊,这时是如此脆弱,成天不吃不喝瞪大一双可怜的眼睛看着母亲和蔚蓝的天空。在我病倒后两年之多的时候,多数人劝母亲扔掉我算了,都说看样子没有什么活命的迹象了。可母亲硬是不听,在奶奶将我扔到屋外的犬舍时,她像一头护犊发怒的牛一样,发疯地将我飞快地抱入怀中,生怕有人抢走夺去了我。说来也怪,在母亲背着我东找西寻的误打误撞为我寻医求药途中,我居然奇迹般好起来。生命啊,对我又是如此宽容,我坚强地从此又站起来了,像一颗被风雨吹打于地的小草,又慢慢挺直身子,重新在蓝天下生长。
疾病终于过去,曙光却怎么也看不到。我弱冠后的年龄,开始对异性的情愫平添了几许浪漫和幻想。然而在世人众多评审健康标准内,我身高1.60米成为我无能逾越的障碍和沟壑,也是美丽的女孩对我敬而远避不做选择的一个理由。我开始学会呻吟,并掺杂无言的痛一个人封闭度日,有时却又心犹不甘总以为有人爱我而偷偷寻觅,四处张望。我总是想,这大千世界一定有一个令我倾心的女孩在痴痴盼我,她不会嫌弃我残废的形体,会为我保持本真的善良而愿与我终生厮守。只是前尘我喝了孟婆汤从忘川河过来,而遗失了她给我开心锁的钥匙,她一定在忘川河的那边等了我一百年。等我把灵魂交予那艄公忆起从前的前尘恩爱,我将飞跃三千弱水,开始我和她在今生红尘里的摆渡。
在家中闲散无事,总是把自己的心深锁重楼,自卑和怯懦像我孪生兄弟,在我的思想和梦里如影随形。那时哥刚光荣退伍归来,没有人关照就开始经营他的小企业。爸却担心哥不懂管理而终会破产,始终不肯给哥放点贷款给国家做贡献创税收。我哥一气之下从他妻子的妈的那家借来600元人民币,开始他艰苦创业的第一步。到今天,哥在1990年从他的长途贩运瓜子大豆收获第一桶金起,如今已是腰缠百万仍奋斗不止。
我也悄悄跟在咱哥身后,帮他扫地打杂,搬东西运物件混个时日。自己也从未想过要自力更生出去找点事做,也自知我轻若飞燕之躯不可能力拔山兮气盖世,粗重蛮干力不消。更何况渺茫的前程中我又另有预感,没有一个我今生的爱人肯陪我走下去,走完我这不可知晓莫测的短暂人生。
在我那贪玩胆大的小弟念初中二年级就胆识过人,竟与老师切磋单挑比武被勒令退学反省时,我主动三番五次劝其要找点事做好也找些钱去花花。不想我弟也愿意跟我同甘共苦,www.90yd.cn休戚与共。我和弟从哥那儿批发出一袋瓜子到处去走街窜乡吆喝叫卖。小弟体力好,他背六十余斤还健步如飞,我体力单薄只驮三四十斤还气喘嘘嘘。我们一早趁月亮未落便开始自食其力而匆匆出发。最远的场镇有四十公里,近者也是二十公里左右,我和弟弟一早去,趁黑归,一天下来两人总算要挣20元不等。这在当时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还算是高效率高回报的丰厚利润。
风里来雨里去,我和小弟一干就是一年多。弟弟挣的钱他很快便享用殆尽一花而光。而我分来的钱拿来积攒起则是用于买一些喜欢的如饥似渴的书籍。从文化沙漠里走出的我,在遇上痴恋文化的精神食粮时,犹如一个着魔的恋人日思夜想梦里还念着她。由她开启我的心智,使我蒙蔽的心看见阳光,逐渐从漂浮无依的幻想中走出来,使我的生活在春暖花开的风和日丽里温暖充实。
(三)过于柔弱的谋职之情
日历翻在1993年,定格在古历十二月十一日,那是一个凄惨悲凉令我终生伤痛的苦难日。父亲被病魔夺去了中年的生命,年仅四十九岁。留下苦痛的回忆给母亲,把深切无以复加的伤心之果给我品尝。而那时祖父刚走五个月,我仍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苦中还未完全走出来,不料父亲的离去又给了我重重一击,把我重新推入悲苦无助、愁苦难堪的阴影中去。我那仅存的一点燎原的火种顿时熄灭,仿佛的渺茫的希望像根稻草被人从水中掠走,我什么也抓不住。 父亲生前待人和蔼可亲,为人刚正不阿。他对人的诚直和处事的信义让人赞不绝口,很多人对他的为人处事都是真心佩服褒奖尤佳。就是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只要朋友开口宁可舍命都要陪世间的君子,可人一走就应了俗语‘灯熄火灭,人走茶凉’那句话。以至于我在他走后去求这些平日的拜把兄弟和铁心哥们帮我谋一份差事时,都是相互推诿,唏嘘难办,让我真正体验什么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有些好心而无力助我的人劝我说,你父亲生前就是过于耿直,不去托人请客送礼,想凭他自己的功勋和信任想让领导放心办事都最终一场空,没有把你安排进去工作,你再求别人又有什么用呢?我如梦初醒,终于恍然大悟而不再去难为那些好心的人们。父亲不谙为官之道,在信用社主任的位置上稳固如磐,二十几年如一日不曾更换过工作岗位,始终如一被颁发证书、奖状。而晚于他多年年轻有为的后辈凭口若莲花和会揣摩上级圣意都进城了、升级了,他还在乡村和百姓打得火热一片。以致在我看到其他职工子女一个个先后都在岗位上趾高气扬,老远看见我也假装不认识悠然而过。我无法进去工作的原因很简单,领导说了:“你的孩子人其实很聪明,文化考试也是我县名列前茅,可就是身体条件差点,违背我们的要求和标准、、、,”父亲信以为真,领导的话总是对的。他木讷无神地从领导的沙发上站起来,悄悄回到家里什么也不给我提起。
出殡那天,我像一个疯子时刻对人嚎啕大哭,只感到生命中唯一的依靠从此远离我了,我再也不存幻想父亲给我谋一份差事,我的救命的丰碑訇然坍塌,我什么也摸不着抓不住。我只是眼泪婆娑,任由悲情的泪顺着脸颊而下,手捧父亲的遗像,跪着看他慈祥的面容。想今后从此阴阳两隔,不再为我遮风挡雨,眼泪就不由自己如决堤之河,势不可阻。一旁的路人亦唏嘘不已:“多好的娃儿呀,他温顺老实又懂事孝敬,可如今再也没人管了”。远处高点的朋友后来对我说:“那时看你的身影好小好小,在送葬队伍中异常清冷孤单,一副绝望无助的表情好叫我心疼。”是呵,我弱小的跪姿当时使全身冰冷僵疼,可我的心更冷更疼。
父亲走后第二年,我不知天高地厚向市级农行——我那时的上级的上级写去了一封狂妄的文字的信。也不管有什么严重后果,只是把我对父亲一生的事,和我的伶牙俐齿、狡黠的聪明全用在反诘为何能力学识较我差之甚远的都可堂而登之,而我的一身热血,满腔抱负却不能施展表现?写信后不久,我的领导开始约见我谈话,说反映问题是可以的,但不能有过激的言辞、要讲究方式方法。我只是唯唯是诺,点头称是。现在那位当年录用我准予我进来工作的领导已远离这座城市,可心中还时常淡淡地忆起他。想他那从金戈铁马的战壕下来兼文职的官,也可用武将的大气将一个书生气十足的文弱之人从社会游走之间提携进入社会平凡岗位,从而完成一种大将风度在谈笑间改变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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