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的一生,是最孤独的一生,她的丈夫潘赞化曾接近过他的内心,却并没有真正走进去;法国友人王守义在她最拮据的时候,给过她温暖,但也没有成为她可以依靠的人。她是杰出的女画家,世人却只记得她的“妓女”身份,就这样被嘲笑了一辈子。
再造之恩,当以改姓来报答
潘玉良原来不姓潘,17岁之前,她还姓张,叫张玉良。17岁这一年,芜湖新任海关监督潘赞化走马上任,各路商人都前来给他道贺,门前络绎不绝。张玉良不是来道贺的,而是给宾客唱曲供他们娱乐的。和一般妓女不同的是,她没有貌美如花,也没有惊世绝学,甚至能以粗陋来形容。但是她却唱了一首《卜算子》,相传是南宋营妓严蕊所作,写的是风尘女子的无奈,生不逢时的痛苦。也许是张玉良脸上真切的悲戚引起了潘赞化的注意。
不久,潘赞化娶张玉良为妾。出于同情和赏识,他将这个身无所长的青楼女子救了出来。在很多知识分子都提倡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的时候,潘赞化并没有放弃家里的糟糠之妻,而是选择纳妾,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当时文人墨客的攻击,甚至婚礼的时候,亲朋好友都未来赴宴,只有陈独秀一人做了证婚人。无论世人再怎么不认可,木已成舟,无法否认。婚后,张玉良为了与过去彻底断绝,改名为潘玉良。
天赋异禀,有他的栽培和挖掘
潘赞化到底是新式知识分子,为了挖掘潘玉良的资质,他请教书先生让潘玉良识文断字,渐渐的发现了她绘画的天赋。如同找到了自己的兴趣一般,潘玉良对绘画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了,学习西洋绘画,素描、速写等手法,在当时来说都是新鲜而陌生的。1918年,她以高分考进了上海美术专门学校,开始接受高等教育。
据说,潘玉良一生画过很多女性身体,尤其在上海美专的时候,她痴迷般地喜欢这样的艺术。然而,采用女模特画她们的身体在当时是不被接受的艺术,是伤风败俗的行为,加上她的妓女身份,她的才情得不到赞美,反而到处是侮辱谩骂。三年之后(1922年),她考取了中法学院,前往法国读书。
潘玉良的出走,与其说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不如说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是对潘赞化充满仰望的爱,也不是小天地里的婚姻,而是真正的绘画艺术。潘赞化也是支持的,他苦心的栽培希望她能真正的成才,并没有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许是潘玉良在后来的成才之路上越跑越快,越跑越远,他反而追不上了。
时代在变,她在变,不变的是世人对她的嘲讽
到了法国之后,潘玉良专心学习绘画艺术,第二年就考入了巴黎国立美术学院,与徐悲鸿成为同门师兄妹。在国内动荡不安,留学经费不足,学生纷纷回国的情形下,她还是坚持研习绘画艺术。1928年,她学成归国,并且是载誉而归。
在国内的这十年,潘玉良多次举办个人画展,在画坛的声誉与日俱增,并回母校上海美专任教。然而,时代虽然在变化,可她的遭遇和几百年前任然一样,哪怕她再有成就,也逃不了妓女的身份。比如,在教学讨论会上,有同事出言挑衅,进行人身攻击;再比如她的画作也因此遭受攻击,在展出《人力壮士》的时候,有人将画划破,还贴上了字条:“妓女对嫖客的歌颂。”对潘玉良来说,少年迫不得已卖艺为生,潘赞化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变了,世人的眼光却没有变。
潘玉良不仅要面对外人的闲言碎语,在家里还受到潘赞化原配妻子的压制。潘赞化的夫人方氏并未接受过新式教育,所以她要死死的守住自己的地位。百般刁难之下,潘玉良决定再次出走法国。1937年,借着参加“万国博览会”和举办个人画展的名义,她前往法国。这一走,便是永远了。
二次前往法国,潘玉良遇到了在她拮据之时帮助她的王守义,但是为了报答潘赞化的恩情,她不允许自己有半点儿“出轨”。这一辈子,潘玉良在异国他乡都是孤身一人,默默奋斗,直至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