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舞蹈的女孩不必秀舞姿,举手投足皆是精致曼妙。懂诗词的女孩不必背诗句,顾盼之间尽显清韵高华。这一生,成为这样美好的自己,抑或养育如此美好的女儿,方不算辜负。
奔波于水泥丛林、浮沉于信息汪洋的当代人面对诗意的女子,仍情不自禁、无限神往。如此,“一身诗意千寻瀑”仍是对女子之美的最高礼赞,生命与诗水乳交融的林黛玉成为中国女性美的永恒代表。形容极致的美女,用“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仍然更恰切、更熨帖。在这里,伊、水、蛾、倩、朱、酡、婉、皓、凝……皆是诗词血液里的专有因子。如此,美女与诗意须臾不可离。
诗词为女子一生的审美奠定清雅底色。因为对美有感受有主张,所以无需浅碧轻红色;因为对美有判断有自信,所以淡妆浓抹总相宜。她们的品位来自对“疏影横斜水清浅”“鬓云欲度香腮雪”“清辉玉臂寒”“玲珑望秋月”等美丽语句及美妙韵律的反复咀嚼、斟酌、品味。这样的女子,无论处于何种境遇,都能保持独特的韵味。就像那年杏花烟雨,四郎初见嬛嬛,只觉凡尘吵嚷,唯她遗世独立。就像那个时代,得了肺结核、身着旧棉袄的林徽因即使坐在东北土炕上,仍与案上兰花相得益彰。这样的女子,生在当代,亦不会盲目抄袭时尚,却比前卫女性更能保持对美丽和新潮的敏锐嗅觉。
爱诗词的女子有丰富的情感,懂得如何爱人,也更容易得到爱。诗词里的爱写在慢节奏的前工业时代,生活的简单反而使情感发酵更充分、体验更纯粹、表达更淋漓尽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无一绮语,却是世间最动人的情诗。“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亲情、乡情、高洁志趣,巧妙地融为一体。“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将欲说还休的情感与对人生于尘世的哲理思考淡淡出之。“绮窗前,寒梅着花未?”“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极小的生活和心理细节透漏着真实情感与不俗品位。女子在这样的情感熏陶中成长,因细心揣摩、反复思索过深情的模样,所以能区分真爱与伪装,能捕捉情感世界中蝴蝶翅膀轻颤的瞬间;秉持爱的初心,知道如何付出爱、回应爱、建设爱。
诗让女子沉静、不浮躁,因为内心有一轮明月。每一首诗歌,都要静心才能体会,它的魅力不单在字句里,还在诗人创作时的情深里,在诗句的情感逻辑和独特意境之中。做了母亲,她懂得教孩子“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而不是“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她知道,虽然同样语言浅显,但前者有意境,有诗意,令后者望尘莫及。能够悟到诗歌不同意境的女子,必曾深沉地久久凝思,在异化的生活里保持本初的认知与感动。无论走多远,都不会忘记自己为何出发。
诗词让女子懂得生命,而不流于浅薄,甚至以深刻的思想保持远见。也许女子一生都不必经天纬地、金戈铁马。然而,对豪情壮志的体会,让她从狭小的生活空间和庸常的柴米油盐中超拔而出。诗词这一方天地里,更多的是“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气魄,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壮美,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深沉。即使生活半径再小一些,那也是“小园香径独徘徊”的典丽雍容。读透了这些的女子头脑清醒,自尊自爱,不会因为无知而陷入歧途。反而能在各种境遇中,绽放异彩。
懂诗的女子,融感性与理性于一身,在小生活中见精致,于大事件中见胆色。安静而不失灵动,对生命充满热情而尤能自持。日常的她们“眉眼清润,舒心妥帖”,面对人生的平平仄仄、起承转合,更能以非凡胸襟迎之、待之,“岭外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尤带岭梅香”。
诗中自有颜如玉,读诗可使颜如玉,看来,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