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16年最后一天下午,我在QQ上收到一张新年贺卡。
末尾没有署名,却附上了我的名字。
“姚,还记得我吗?今天突然翻出小时候你送我的雪景玻璃球,还有生日贺卡呢。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十多年没联系了,一定过得很幸福吧。祝你,新年快乐哟。”
是林亚。
回忆瞬间翻滚到了小学。那时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02
小学时,我是远近闻名的爱哭鬼;林亚则是班上出了名的扛把子。
认识她以前,我一天到晚都是拖着眼泪鼻涕到处走。特别招黑,活脱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娇生惯养,又蠢又怂,还特别容易相信别人。
每次同学撒谎说老师在找我,我永远会信以为真,抖成筛糠一样去办公室,变成同学的笑料。
一次捉迷藏,我躲在教学楼附近的垃圾堆后面。结果玩伴都把我给忘了,所有人都放学回家了,我在垃圾堆里睡到天黑。
体育课玩瞎子摸象,我永远当瞎子,不然就没人带我玩。还有男生会窃笑着伸腿绊我,绊倒以后四周一阵得逞的哄笑。
直到我认识了她。
年幼的她拉着我的手说,以后我罩着你,没人再敢欺负你。
我鼻子一酸,重重的点头。我手里的鼻涕交接到了她手上,静静的风干。
后来我们一起玩,一起跳绳。
一起买小浣熊方便面,她集卡,我吃面。
放学一起走,还在学校的小凉亭里义结金兰,双腿下跪拜了把子。
她拉开衣领看过我的胸,嗤笑着说我没发育。我家订的牛奶从来都给她喝,所以她小学还没毕业,罩杯就到了B。
我们还互相交换了暗恋的人,居然都是班上同一个学霸。
她那天瘪着嘴巴跟我讲,因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学霸就让给我了。
我感动得痛哭流涕,心想这个朋友真没白交。
结果证明我们都想太多,人家醉心于学习,根本看不上我们俩。
小时候总以为,眼前的人就是一辈子。我们一直规划着蓝图,要上同一所中学,同一所大学,甚至以后结婚当彼此的伴娘。我们都在对方的未来计划里。
从未怀疑过,以后的人生不会按这既定的轨道走。
命运总是幽默。小升初,我上了一中,她却去了二中。她家里太穷,也交不起择校费。我心中最屌的女扛把子,最终还是扛不住差距悬殊的分数。
毕业典礼前,我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她买了个雪景玻璃球。现在我还记得,要整整25块大洋,付款的时候心疼得不行。
毕业那天,我们抱在一起哭成了狗。发誓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了,也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03
刚上初中的时候,我还记得当时信誓旦旦的承诺。
那时候班上所有同学都配了小灵通,只有我没有。我就给她写信。每周一封,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高兴和悲伤的事。一开始我兴奋的和她分享日常,说初中的课程变得有点繁重,不过班上的帅哥多了好多,我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一开始她还会同样兴奋的回应我,现在还记得满纸都是大笑的符号和感叹号。后来她回的信越来越短,回信频率越来越低,语气也是越来越冷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去传达室再也没有翻到过她寄来的信。
渐渐的,我们失去了联系。她离我的生活也越来越远 。
几年之后我才明白。我们的疏远,可能不光是因为生活圈子的不同。还有我上了比她强一些的中学,认识了她根本陌生的那些朋友,那种跃然纸上的开心和得意,也许在无意中也伤害了她的自尊。
毕竟曾经,我们的友情中也只有彼此。
当时没心没肺的我,失去了她的消息以后虽然失落,后来也被赌气代替:你一定是认识了新朋友,不再需要我。那我也就过好自己的生活,友情不需要用自尊来换。
慢慢的,我竟然也就真的忘了她。
04
后来我交过很多朋友,也喜欢过不止一个男生。
我们一起描眉画眼开寝室座谈会,也一起喝酒爬寝室围栏、吃肉撸串。
我会像男朋友一样,在下晚自习以后,护送关系好的姑娘回家。
也会在父母批准后,去蹭好朋友的床,把我的大腿搭在她的肚子上。
我们一起洗澡睡觉,然后在蚊帐里流着口水讨论年级最帅的男生。
这么多年来,每一次我跟一个人关系亲近或产生好感,都会在心里觉得,嗯。这辈子就ta了吧。你看多幼稚啊,一辈子才度过几年呢。
太多人光想着一辈子,却从未想过要怎么把关系维持到一辈子。遇到问题,更加只会自私的想到自己的感受。关系淡了破了,对方离开,也只会质问:说好的一辈子呢,你怎么能先走。
女生之间的友谊,总吵吵嚷嚷又脆弱不堪 ;少年时期的男神,也因为花心换了一拨又一拨;而我当时也生性凉薄,换了一个环境就会把曾经的回忆抛到脑后。
都说人生这段旅程,他们就像旅伴。陪你走过一段路,总会在下一站离开。
可是毕竟我们曾经这么好。我也曾经那么的喜欢过你呀。多想再见你们一面,多想不露尴尬的打个招呼,拥抱然后微笑,说声好久不见。
你们,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青春。
05
还记得一起走过的日子吗?
上课互相传纸条,抄周杰伦的歌本。
一起在教室走廊外追打,头抵着头喝同一瓶饮料。
坐在一起的时候,听歌的你会慷慨的给我一个耳机。
一起喜欢同一个男神,你也大方的说让给我。
那时候的友谊总是那么单纯。对你好,是因为你好,而你对我好,也只是因为喜欢我。
我知道,人生的每个阶段似乎都会有不同的朋友,也会有好感的异性,他们都在那段岁月里熠熠发光。那时候我总会幼稚的笃定,友谊和爱情都会永恒不变。那些人总在我以后的人生计划里,也让我对有他们存在的未来有所期待。
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都会变成陌路。
时光的洪流毫不留情,冲散彼此。我们终会走上人生的岔路口然后分道扬镳,不是薄情,而是境遇和生活经历早已南辕北辙。
无数次想联系你们,却又鼓不起勇气。我知道你们都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新的恋人。我对你们来说,可能也只是活在记忆力的一个符号吧。
可是我也总会忍不住想起你们啊。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想起小鹿乱撞的青春,想起疯疯癫癫的我们。曾经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闹一起走。
我遇见过那么多人,你们却一直最特别。
后来看到过这样一段话:有时候一段关系的疏远,并不是因为多大的冲突,而是你忘了问候,我也不敢贸然打扰。
是真的。误会和疏离从来都是人为的,不是因为我们没有缘分。消极的心态,怎么能建立一段长久的关系。
所以为什么不试试联系你心中那个忘不掉的人呢?也许,他此刻正在等你的讯号啊。
“林亚,你知道吗?其实,走了这么远,我也还是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