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电话中一样,即使见了面,如梦的思绪依然很混乱。她重复地诉说着目前的困境——大李欠她六万元钱却迟迟不还。可她始终说不清的是自己为何把日子过成了这样,为何把生活弄得一团糟。一再询问下,她才说起了点滴过往。她希望有人能为她指点迷津。
情感经济两纠葛,让我难以抽身
我和大李都是有家之人。区别在于,我的家在外地,我一个人在郑州经商,而大李的家就在郑州,但他却和我保持了五六年的交往。因为我俩都是做生意的,我们的交往就不只是婚外情了,更有扯不清、说不明的经济往来。
大李比我大十来岁,生意也做得比我大。按说,他在人脉和周转方面也应该比我强,但不知是他觉得我们关系近,还是我这人比较好说话,每次急需用钱,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而我也基本上没有拒绝过他。
认识之初,他就找我借了一万,拖了很久才还。后来,为他自己的生意,为他弟弟的生意,他还陆陆续续问我借过好几次,不过都是几千或一两万的小钱,他还得快慢我根本没当回事。这次,他于去年年底一次性借走六万,对我来说不算小数目了。可是直到如今,他都没有还,甚至没有还的意思。这些年来,我也无数次地想过,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和我在一起的?当时借走这六万元时,他说过,想开一个新店,等资金周转开立马还我。我知道,这新店经营不好关门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把压力完全转嫁到我一个人身上啊?
以前他问我借的那些钱,我从没向他催要过,因为对我影响不大。这一次,我正面侧面问过他好多回,他都以各种借口搪塞我,说在筹钱。我做生意也等钱用,家里也等着我寄钱回去,我的环境、我的家庭情况他都了解,他不但不体谅我,还一直这么拖着,根本就是给我出难题。
哥哥们给我出主意,说不行就起诉他,反正当初借钱时,他写有借条,但我不忍心走这一步,毕竟和他这些年还是有感情的,如果就这样撕破脸皮,闹僵了,我觉得对双方来说都很难堪。
最近,我才知道,他拖着不还的真正原因。和大李在一起这么多年,前提肯定是互有好感。可是近两年,我对他有些看法,也清楚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于是便想过再找一个合适自己的人,刚好,也确实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以前我租住的房子,大李是常客。出现这六万元的事情后,我不太想让他去。因为他去了,我们就会讨论这个,讨论不出结果,总是吵架。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又有男人追我的事的,这件事其实我还在考虑中,但是他却认定我已经见异思迁。一次争吵中,他终于没忍住,大声质问我,逼他还钱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不等我回答,他又咆哮着说,我这么做对他不公平。
事实并非如此,我要回钱只是为了生意,为了我尚未离婚的家和我的儿子。当我告诉他这些真正的原因时,他根本听不进去,只说我在找借口。而这,也令我看明白了,他不是没能力还,因为他一天不还,我就还要和他联系一天,无法彻底离开他。
为求保护而相识,几年复杂情感
和大李,相识于2003年,当时我一个女人刚到郑州做生意,无依无靠,很多事情自己都处理不了。比如说,有个无赖常到我店里捣乱,我又气又怕,却不知该怎么办。邻近店铺的朋友得知我的情况,给我介绍了大李,告诉我,大李在附近有一定的声望,做人做事都比较精明,无论对家里的兄弟姐妹,还是对外面的朋友都很仗义。我有困难的话可以找他帮忙。
认识后,大李很快帮我摆平了那个无赖,给我的第一印象确实很男人,重情重义。不像我老公,性格如小孩,不成熟。之后,我们就常在一起吃饭,聊天。大李告诉我,他小时候家境也不好,现在的成绩是一点点奋斗来的。我想,经历过苦难的人对生活应该更严肃和认真吧。
我承认,当初结识大李,自己是有私心的,就是想找个人保护我,帮我在郑州站稳脚跟。因为自己的婚姻问题并未解决,所以和大李也没想过未来,只求在一起时,能好好相处就行。
在一起不久,大李提出跟我合伙做生意,各拿出一部分资金,他来找项目,安排具体事宜。我当时挺依赖和仰仗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同意了,而且只是想着和他一起好好做点事,没想过计较盈亏。也是因为一起做生意,他的家人知道了我的存在。
生意做得不温不火,但因为我,他的妻子心里一直有意见。合作了三年后,为了避免更多矛盾冲突的出现,我们将资金分开,再次各做各的。不过两人间的关系一直保持着。
也许我说的这些经历和我的观念,在你们这些环境单纯,家庭幸福的人看来,十分不能理解。我一直想找的是个各方面都能帮助我的男人。对我来说,不存在没有任何要求的感情。
起初,我真的以为大李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他给我的帮助也曾令我无比感动。但是,通过日益深入的了解,我发现真实的他和别人口中的他,以及我当初想象中的他,有着很大出入。他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稳重成熟,在处理很多问题时做法欠妥。
就说这次借我六万元开新店吧,在用人方面他就出现了很大问题。大李用了一个关系比较熟的朋友当店长,那个人以前根本没接触过这类行业,在店面筹备期,自作主张购进了很多完全无用的东西,不但多余且浪费资金。我让大李告诫他以后注意,可大李碍于朋友面子,始终没有说。不只如此,店面开张后,大李给那人谈的待遇,按每月三千元的工资支付。假如生意好,收入稳定,这样的工资标准也无可厚非。
但事实上,从开张到结束,店里没有一个月的收入是盈亏持平的。店长及店员的工资更是成了我们的一大负担。我和大李商量,既然都是朋友,他应该也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不如开诚布公地和他谈谈,生意不好,工资先少支付些,假如有好转再涨上去。大李却一直不好意思跟他说。直到那个店实在撑不下去了,他又懊悔当初没听我的劝告。这不是两头都没捞着吗?之前自己硬撑,现在钱都给过了又觉得亏,这完全不是一个成熟生意人的作为啊!
除了做生意方面,在个人问题上,大李也曾给我造成过阴影。他常去我的店找我,所以我的店员们,他也比较熟悉。有段时间,店里一个年轻女孩在外面惹了事情,急需用钱,当时我不知道。后来听别的店员说,大李主动把钱借给了她。
听到这消息,我心里一咯噔,我觉得他帮助人没错,可人是我店里的,他帮之前至少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吧,什么时候他们熟悉到可以借钱的程度了?这么做他把我放到什么位置?我心里很不舒服。不过,我没有再当面询问大李这件事,只是对他有了点想法。
一方面不顾我的处境,常常问我借钱,另一方面又有如此众多让我觉得不合适的作为,渐渐地,我对大李的感觉变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说分开,是因为风风雨雨走了五六年,彼此间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真是没想到,我出于仁义之心,想帮他而借给他的六万元,现在反而变成他控制我的筹码。
追忆糊涂的人生,始于未了婚姻
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自己的生活给过得一团糟的。本想在郑州好好赚几年钱,再回去解决和丈夫的婚姻问题,现在大李拖着我,让我所有的计划都无法实施了。
从小,我的家境就不好,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后来也改嫁了。改嫁那年,我已是快20岁的大姑娘了。这么大的年龄,再跟着母亲去别人家挺不合适的,亲戚朋友就安排我相亲,对方就是我后来的丈夫。我当时没别的想法,也不管是不是喜欢他,只知道自己得赶紧有个家,所以处了不到一个月,我们就结婚了。
一起过日子才发现,俩人性格差别太大,尽管丈夫在年龄上长我两三岁,可说起话办起事完全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旦在外面惹了麻烦,遇见难题就找我给他解决。我一个小女子,找丈夫本是找依靠,可他却让我帮他挡风遮雨,我实在很无奈。
和丈夫感情不和,所以知道自己怀孕时,我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丈夫的家人都坚持要留下孩子。当时我在家乡没有工作,一切生活费用都仰仗他家,自己连去医院流产的钱都没有,最后只得作罢。
乡亲们倒是对我丈夫的评价不错,说他心眼好,但我怎么就感受不到?还记得我生孩子那年,还没满月,言语不合他就和我大吵。当时是冬天,正冷的时候,我气得跑出门,哭了半夜,可人家不但不着急找我,自己在家睡得更香了。唉,想起这事我就心寒。
孩子大了点后,公婆带着我们一起来郑州开了饭店,没开多长时间,却亏了不少钱,他们就关了店回了老家。我过够了在老家的那种生活,一个人留在郑州,没回去。一开始是给人打工,接触了很多行业,攒了些本钱后,我自己开了店。
丈夫没有经商头脑,工厂效益不好他下岗后只能找些零活做,收入少得可怜,为了孩子上学什么的,他常常问我要钱。除此之外,做生意要周转,我在郑州租房过日子也处处是开销,想要存点钱真的很难。原想着,在大李的帮助下,我的生意能更红火,收入能更稳定更多点,这样我也可以尽快多攒点钱,让自己和家人都走出困境。那样,即使我回去和丈夫离婚,离开家和孩子时,也更放心些。因为我知道,以丈夫那种懦弱的个性,他是给不了孩子多好的未来的。大李了解这一切,可他却丝毫不体谅。
两个男人皆失望,我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我遇到的两个男人,都只会给我出难题?
丈夫一直想挽回我们的关系,但我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性格我从前接受不了,现在更无法接受。我为了家在外打拼,只是因为家里有我难以割舍亲情的儿子。
从小到大,我都想有个人可以给我保护,让我依赖。但现实却是,一切事情都要我自己做主,而我却做了很多糊里糊涂的决定。母亲去世后,几个哥哥各忙各的,所有的难题都要我自己面对,自己解决。
说起来我也是有家之人,可有家却和没家一个样,有这个名义上的家只能令我压力更大,身心更累。让丈夫改变很难,让自己妥协更难。我想过很多不离婚去解决我俩问题的办法,可是最终都很难实现。
原以为,找到大李算是找到了依靠,至少能和我说说话,商量个事情,出个主意。可是回想这些年,除了他最初给我的帮助之外,基本上都是我在帮他。他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却从不为我考虑,只想让我多谅解他,为什么男人都这么自私呢?
这些钱财上的纠葛,让我现在对大李的感情,已经很淡很淡,确实如他所想那样,一旦他把钱还给我,我们之间基本上不会再继续。可是处了那么久,我怎么也不忍心动用激烈的手段,和他闹上法庭。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和平解决这件事吗?我真的太无助了。
■记者手记
茹梦告诉我,之所以在文中选择这个名字,是因为她这些年的生活就如一场梦,不过不是美梦,而是噩梦。听了她的故事,我想我可以理解一个女人经历这些事的坎坷,但是为什么会经历这些事?尤其是经历后来和大李的纠葛,相信一切都和她自己的选择有关。这些选择都来自她不断强调的想要寻求一个依靠的想法。她的潜意识中,一直认为自己是需要被保护的,可是现实却一再告诉她,没有人能提供永远的保护。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正的幸福,真正的安全感还是要靠充实自己,就像一首诗中说的,你要先装点好自己的花园,而不是等待别人送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