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这寒冷的冬季,能使我咀嚼出记忆里母亲为我搓揉小手的感觉。
刚做完上班交接记录,便接到母亲的电话,和往常一样,母亲就爱唠叨那两句;又降温了,你今夜加衣服没?
说来很惭愧,平时里,我是很少打次电话问候一声母亲的,倒是母亲隔三岔五的来个电话问这问那。也许有个工作忙的借口,抑或是习惯了等待母亲的电话。反正,快步入暮年的我,在她老人家的眼里,还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顺手拿起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翻阅着频道,忽然,目光停留在一则广告上;一位母亲正在为她孩子的小手涂抹防冻霜,而她那双温情的手,就像块吸铁石似的,牢牢地吸住了我的目光。就在我的眼睛定格这一刻温情画面的瞬间,心里突地涌出一股暖流,叩开了我那记忆之门。
于是,我又忆起了母亲那双温暖的手。
岁月倒置,记忆的时针停在我的童年,那年代我可没听说过防冻霜,空调房,电热毯,甚至连暖手的热水袋也没见过,有的,只是母亲用旧毛线为我针制的一付手套,而唯一可用来取暖的,却是一个竹制烘笼。每当在天寒地冻的冬季,放学回到家后,被冷得鼻涕清流的我总爱噘着小嘴对母亲问:"妈,我可不可以不去读书了?"母亲笑了笑,轻轻为我脱去手套,捧起我手,吹了一口热气,然后提来一个竹烘笼,里面已盛好了烧红的木炭,便拉着我的小手在笼口取暖。一边为我小手轻细地揉搓,一边柔声的问我:"你不读书,那你长大了做什么呢?"记得当时,我还满理直气壮地挺起个小胸脯对母亲说:"长大了我要去开拖拉机。"呵呵。真的,当时还不大懂事的我,的确还挺羡慕我那表叔开拖拉机的神气劲呢,母亲又笑了笑说;"那你知道为什么村里会让你表叔开拖拉机吗?因为他是高中生,有文化,懂得怎么开,怎么去修,你现在不去读书了,将来就没文化,又怎么开得了拖拉机呢?。"就这么,在母亲慈爱,敦教,和呵护中,我怀揣着母爱给予的温暖,走过了-个又一个有爱的冬季。
有人说;女人之爱,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渗透着一种天性的博爱,这便是那永恒的母爱。
毋庸置疑,母亲的对儿女的博爱,绝对是无私,祟高,和伟大而神圣的。而每一位母亲,也几乎都认定自己对儿女的溺爱,是母性的天职。无论是春暖花开,还是天寒地冻,无论你年少无知,还是你已鬓发持重,在她的眼里,你永远也长不大,永远都是她心头的一块肉。然而,随着年轮的增长,羽翼丰满的我们在搏得另一片天空时,常常忽略了背后还有双深情的目光,尽管已有些迟钝,或是有点浑浊不明,却依然对你深情倾注,灼热不减。但是,如我,此刻却借助某一情景,才突然忆起母亲对我一生的舐犊之爱,护犊之情,纵使我在回忆中幸福地感动,却又在感动后深深地悔怅与自责。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此时想起这首古诗名句,又联想到刚才母亲打来的电话,那些以往被我认为唠唠叨叨的叮咛,每一字,每一句,在此刻,都似变成那烧红了的木炭,落在心窝,暖融融的,温馨如故。再回想起不久前的一次回家,见到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那位在我心里一直都端庄慧秀的母亲,突然地在我眼前,变得弓腰偻背,满头白发了,想到这里,心底不由的产生了一种负疚感,让我心生暗痛,满眼泪花。
凝重握笔,铺纸舒笺,曾似想用世上最美的语句,最华丽的辞藻,来赞美我的母亲,来表达自己对母爱的敬意。可是,当我笔尖在碰触到回忆里那双慈爱的目光时,流在纸笺上的心迹,却显得那样地苍白无力,如同虚词花语。尽管自己的内心也澎湃不止,涌泉不断,但流淌在纸上的还是这些平常得在也平常不过的文字了。唯有,心里反复默念而成的,最真的祈愿心语:妈妈,祝您身体永远健康……
顿笔,拭泪,此时纵有千言万语,终难以述尽母亲恩赐给我一生的溺爱与亲情。正当我悔怅百感时,心中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篇文章,虽然已忘了是谁写的,也记不清那篇文章的大至内容,但唯独有一句经典的语句,好像在我的脑里烙了个印,至今还清晰可鉴;
世上有一部永远写不完的书,那便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