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逾矩,丧失能力
1999年,邢月永所在的华北某高校食品工程研究所研制出一种新型食品添加剂,能够有效地增强食品口感。这项专利很快被转让给了常州一家食品企业。作为主研人员,当年8月,邢月永前往常州做技术指导。
厂方对邢月永极是热情,全体领导集体出动为他接风洗尘。
但邢月永没想到这个仪式的最后一项内容竟是为他安排了一位小姐。当时酒意朦胧的邢月永一进房间,那个小姐就贴在了他的身上。
久处象牙塔的邢月永不解风情地将小姐推开了。
小姐一怔,瞬间眼泪掉了下来,一番血泪史淌在邢月永面前:她是一位在校大学生,家在贫困山区,父亲突然得了重病,急需一大笔钱,无奈她才走上了风尘路。
邢月永就在朦胧酒意和梨花带雨中,被小姐一件件脱去了衣服。
他给自己开脱的理由是:同情小姐的遭遇,而且这种同情不付诸实践小姐就得不到钱。再有就是钱根本不用自己出,厂里的钱,不花白不花。
还有就是他心里其实很早就隐隐有一种感受刺激的渴望。
但小姐一走,邢月永就在无边的黑暗中后悔了,他觉得对不起妻子刘敏。
邢月永和刘敏是大学同学,两人的恋情从大一开始,1993年硕士毕业双双分到目前所在的高校后,就举行了婚礼。
一年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宝贝儿子。刘敏把全部身心都放到了他们父子身上,把孩子教育得聪明懂事,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邢月永无家庭琐事之累,一心扑在事业上,成为学校最年轻的教授。同事和朋友对邢月永无不称羡。每当这时,邢月永心里都溢满了幸福。
就在深深的愧疚中,第二天,邢月永执意住到了厂里招待所。厂方有些诚惶诚恐,但邢月永的干劲让他们放心了。
一个月后,将要离开该厂的邢月永觉出了异常:他的下身总是痒,而且有了一些小红疙瘩。
到医院一检查,医生不屑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得的竟然是性病。
邢月永更为恐惧的是如何面对即将见面的妻子刘敏。
9月20日,邢月永回到了学校。进得家门,他就跟刘敏主动说自己在常州期间得了前列腺炎,医生说是长期生活不规律引起的,需安心休养并节制房事。
还拿出了前列通、前列康、前列宝之类的药。
刘敏相信了邢月永,歉意地说自己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并跑到医院咨询医生后买了一大堆营养保健品。
她还找到研究所提出不要再让丈夫值夜班,又专门买了一辆踏板摩托车,不让丈夫骑自行车或挤公交车上班。
刘敏做这些的时候,邢月永更感到愧疚,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晚上刘敏给邢月永按摩腰部的时候,邢月永终于流出了愧疚的泪水。
刘敏扳着他的头问怎么了,他不敢看刘敏,只说:“敏,你对我太好了。”刘敏扑哧一笑:“我是你老婆,不对你好对谁好?”
邢月永又说:“敏,这段时间,要让你受委屈了。”刘敏听出了“委屈”的意思,脸一红:“只要你能好,我受再大的委屈也愿意。”
因为心里有愧,邢月永对妻子就更是百般呵护,然而一到夜晚,那种深深的愧疚就包围了他。怀拥温柔漂亮的妻子,他却不敢有激情之举。他感到了极度的压抑。
就在这种压抑中,10月底的一天晚上,邢月永做了个梦:一天下班后,他推开门却见到刘敏正与一个陌生男人做爱。他当即飞奔过去阻拦他们,却被重重地碰倒在地。
原来,隔开他们的是一堵厚重的、异常结实的玻璃幕墙。而刘敏显然已看见了他,投给他的却是鄙夷的目光。
他只好在墙外焦急万分地喊着、跳着……当邢月永被妻子推醒时,已是大汗淋漓。
看着迷人的妻子,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病了……然而,无论他怎样使尽浑身解数,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敏善解人意地安慰邢月永:“不要着急,你的病还没好利索,慢慢会好的。”
第二天,邢月永偷偷去外地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表明性病已经痊愈。
他又咨询医生这种病会不会引起性功能障碍,医生说一般不会,如果有,也是心理上的。
医生的话让邢月永感到欣慰,他主动告诉刘敏自己的病好了。
但当天晚上,尽管他百般努力,刘敏也极力配合,结果仍是令人沮丧。
邢月永明白自己遇到了更大的灾难,他没有想到,一场性病、一场梦,竟然使自己丧失了性能力。
人借药力,迷失自己
邢月永学过心理学,深知一个成熟的女性生理上得不到满足时,心理上也必然会出现“饥渴”状态,长期下去,年轻活泼的妻子必然会感到痛苦,甚至可能危及到婚姻。
他越这么想,急于恢复性能力的愿望就越强烈。他开始吃补肾壮阳的补品,但是没有起色。
如是多日,刘敏也开始觉得丈夫有些不正常。
一天深夜,刘敏从试验室回到家见邢月永默默地靠在床上抽烟,她心中明白丈夫的所思所想,就轻轻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说:“我不会怪你的,明天,我还是陪你去医院找个专家看看。”
“看什么看!”邢月永粗暴地甩开了刘敏的手,愤愤然地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病,只是心理上的障碍罢了,我自己完全可以克服。你让我去医院,难道非要让全校都知道吗?请你给我一点自尊和时间好不好!”刘敏呆了。
这时,邢月永已经意识到,情况如果久无好转,妻子离开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此时此刻,婚姻是次要的,性能力丧失的秘密不可外泄才更重要。邢月永决定通过挽救婚姻保卫自己的尊严。
邢月永找到自己最铁的朋友,把苦恼向朋友做了倾诉。当然,如在刘敏面前一样,他隐瞒了常州期间那次荒唐一夜情曾遭来性病的事实。
朋友答应想想办法。2000年元旦过后没几天,朋友找到了邢月永,里三层外三层抖出一粒菱形的蓝色药丸,神秘地说:“进口‘伟哥’,上床前服用,绝对管用。”
当天晚上的邢月永雄风大作,事后两个人都流下了激动幸福的泪水。
邢月永为自己以前的态度反复道歉,刘敏柔声说:“我知道你的苦楚。只要你能好,以前的一切我都不会在意的。”
但第二天晚上邢月永再度体验到了沮丧。尽管刘敏安慰他说可能上一次过度亢奋,透支了精力,以后会好的,但邢月永却感觉到自己以后只能依赖药物了。
翌日一上班他就给朋友打电话,果不其然,“伟哥”只能起一次性的效果。朋友说药价很贵,上次算弟兄情意,以后邢月永只能自己掏腰包了。
邢月永又感到了危机。他和刘敏在一所学校工作,双方的收入都心中有数。
尽管他有课题经费,但开销也得由科研和财务部门审核。戒烟的钱加上零星的试验补助,也只够他每月买上一两粒“伟哥”。
天赐良机。恰逢这时,当地一家食品企业聘邢月永为顾问,每月底薪1000元,有事求助时另加钱。
邢月永核计一下,所得酬金和刘敏每周维持两次性生活不成问题。他第一次对刘敏隐瞒了自己的收入。他们的夫妻生活也确实有了改善。
2000年5月,刘敏被学校推荐在职攻读博士学位。
她一下感到了压力,但又不愿意拖累邢月永,自己仍旧用心相夫教子做家务,把看书学习的时间都放在了晚上儿子睡觉后。
她的精力渐渐有些吃不消了,对夫妻生活的需要也不再那么强烈。
她以为邢月永会感念她的疲累,怜香惜玉。邢月永却沉浸在“伟哥”的神奇中,以为妻子的性欲淡化是因为他的原因。
他把“伟哥”的剂量由每次25毫克增加到50毫克,人借药力,在夫妻生活中显得更有激情甚至到了近乎粗暴的地步。
终于,刘敏不得不向邢月永主动提出:繁重的学习、工作、家务让她身心俱疲,每次持续时间过长的夫妻生活让她感觉“只痛不快”,今后宜改为一周甚至半月一次。
邢月永在刘敏的要求面前觉得自己哭笑不得,苦心孤诣维持夫妻间鱼水之欢,却落得个耗钱费力不讨好的下场。
但毕竟受过高等教育,邢月永能够理解刘敏的要求,并提醒自己要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到课题研究上去。
刘敏感激邢月永对自己的支持,也觉得是自己扫了丈夫的兴,一日三餐、洗洗涮涮对丈夫更加体贴了。
邢月永的改变却是言不由衷的。这时,研究所已经成为与学校相对独立的经济实体,身为所长的邢月永不再在乎买“伟哥”的几个小钱。
更重要的是,半年多的依赖,他似乎对“伟哥”有了瘾,总抗拒不了蓝色药丸的诱惑,容忍不了那种神奇的感觉一周甚至半月才体验一次。
他内心总希望通过别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欲望。
沦落肉欲,悔之晚矣
“机会”再次来临。2000年8月,海口一家企业邀请邢月永前去指导技术,他爽快答应。
在飞机上,邢月永已知道他所住的宾馆就在某色情街上。酒席完毕时厂领导一句“今晚好好放松一下”,更让他内心的渴望再次燃烧。
就在去卫生间的当口,他做了充分的准备。
当晚的场景几乎是职业化的表现,邢月永毫不掩饰地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但随后更让他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夜半醒来,他感觉体内再次需要,于是又是一番酣畅淋漓的云雨。
次日晚上,邢月永没有服“伟哥”,但在靓丽可人的小姐服侍下,仍是大展雄风。
邢月永明白了,他在刘敏面前失去性能力,是心虚而绝非性虚,是常州的犯规让自己在刘敏面前失去了自信。
邢月永马上想到了与刘敏离婚,从另一个女人身上找回本能的自信,不似现在与小姐鬼混提心吊胆。
但他找不到理由,也舍不得放弃儿子,而且还怕影响自己的名誉和形象。
邢月永想到了找一个情人。机会是送上门来的。就在他从海口回来不久,研究所招聘了一位叫钱小红的女人做文员。
身段健美、前卫活泼的钱小红引来了邢月永蓄意的殷勤。
仅仅一个月后,邢月永就达到了目的。
当晚,他还和钱小红歉疚地说明不能和她做长久夫妻,以及自己不能给他提供丰厚物质回报的现实,不料钱小红哂然一笑:“都什么时代了,谁还在乎天长地久,谁还一味追求被物质包装的感情。我只珍惜现在对你的拥有。”
邢月永马上有了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当时,研究所正处于一种新型饮料配方的攻坚阶段,他自然把在刘敏处找到的晚上不回家的机会都给了钱小红。
一个月后,钱小红说家人有病回了河南老家。邢月永为申请配方专利准备材料,也没在意钱小红何以一去半月没有音信。
但就在他到北京申报专利时,傻眼了,该专利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河南一家食品企业注册了。
近一年的人力、物力投入,研究所却落了个竹篮打水的结局。
怀疑对象集中到了不辞而别的钱小红身上,同事们愤怒之余,举报了邢月永和钱小红关系暧昧,导致配方秘密流失的问题。
学校虽然查无实据,但为息事宁人,把邢月永调到生物工程系做了一名普通教师。
没了情人,又丢了职务,邢月永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沮丧。让他感动的是,刘敏并没有对他的被贬事由刨根问底,而是想通过自己的温柔让他振作起来。
但邢月永此时对刘敏早已失去了“性”趣,规矩的夫妻生活让他感受不到什么刺激,他迷恋的是充满风情的男女肉欲。
学校的宽容和刘敏的温柔并没有使邢月永改邪归正,仅仅收敛一个多月,他就把目光盯向了校园内的学生,不是本校,是他兼课的外校。
学生多了,偏偏什么人都有。一个叫李媛的大四女孩迎合了邢月永的需求,自愿在毕业前做他的情人,条件是他必须帮助女孩毕业时留到省城。二人郑重地立了字据。
2001年春节过后,邢月永为李媛如愿落实了一家省直单位。他又从有限的小金库中拨出专款租了房子,与李媛开始了不定期的同居。
家中用“伟哥”,家外靠本能,邢月永左右逢源地生活在两个女人之间,乐此不疲。
2001年4月21日晚上,刘敏领儿子到美术老师家学绘画,要到10点才回来。邢月永第一次把李媛领到了自己家里,毕竟是第一次,进门就心虚地把门反锁了。
就在9点时,门响了,是刘敏,她们母子竟然提前回来了!邢月永惊得脸色苍白,李媛也是花容失色。
敲门声越来越急,邢月永和李媛一致决定坚决不开门,否则,邢月永将身败名裂,即将走出校门的李媛所有的努力也会付之东流。焦急中,他们想出一个办法:从窗户里出去!
邢月永家在7楼,窗外是黑漆漆的夜色,但他们已经顾不了太多,邢月永把李媛捆在一根长长的绳子上,从窗口放下去。
在门外越来越急的叫门声中,绳子一点一点往下放。就在放到约有一半的时候,邢月永觉得手里的绳子陡然变轻,“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绳子断了,李媛的头正好撞在一个水泥墩上,当场命赴黄泉。
邢月永的结局就这样来临了,他不仅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入狱,刘敏的离婚协议书也到了他的手上。
这时,邢月永才流下了忏悔的泪水。他对前来探视的朋友说:身为丈夫,一生都不要做对不起妻子的事啊。--不过,只有邢月永才知道这句话的沉重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