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位朋友跟我讲,她的一位女性朋友情感出了问题,闭门不出整日枯坐。
后来一个人带着一本书去旅行,回来之后,突然找到了自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做事说话的方式都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那本书是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小说从一家人美好的家庭生活开始,用男主人追求梦想,迅速撕裂这份平静,家庭于是有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他潜藏的力量,就像待放的烟花一般蹿出,却坠落平地。
直到终于有一天,他嗖的一声飞上天时,我们能见的只是散落的余晖。
家庭的伤口早已复原,每个人的生活依然在有序推进,一切似乎从未开始,抑或从未离开。但对有他来说,这的一生已经足够了。
小说和生活不同,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看见不同角色的人生,我们的情感跟着情节上串下跳的是,每个人所面临的现实和理想冲撞和洗刷,又不禁引发我们对于人生之路的思考,此刻的自己,又在哪里呢?
如果无论停留的时间长短,我们都是对方生命里的过客,我们又如何定义自己对于他人的意义呢?
小说首先进入我们眼帘的是斯特里克兰太太,她是一个热心好客的文学热爱者,喜欢邀请任何有才华的人到她家做客。
她觉得这些人崇拜名流的心理实在好笑,但又乐于以杰出女文学家的派头与他们应酬。
而在别人眼里她为什么想跟作家交往呢?
沃特福小姐说:她想迎合潮流,我发现她的头脑很简单,可怜的人,她以为我们都是很优秀的。
与她的追赶潮流相悖的是,她的先生斯特里克兰是一个普通的股票交易员,话非常少,对文学艺术毫无兴趣。连她也评价先生为:他根本不懂文学,是一个庸俗的小市民。
虽然斯特里克兰太太说爱她的先生,可她看到晚宴时,坐在先生身边的两位女士颇有倦容,她的目光曾有一两回很担心地落在他身上。
一边是自己想迎合潮流的心理,另一边是一个半点作用也帮不上的伴侣,想必她的心理也是无奈和纠结的。
作者形容斯特里克兰说:他长得魁梧雄壮,手和脚都很大,晚礼服穿在他的身上有点滑稽,就像穿着正装的车夫,那张胡子刮得很干净的大脸看起来极不舒服。
对于一个想在文学艺术的世界里谋取一席之地的太太来说,他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地方。
这时的他,仿佛正过着一种不属于他的生活。
一份安稳的工作,一个有艺术追求的妻子,十七年的稳固婚姻,两个可爱的孩子,他是一个安分的良民、体贴的丈夫、慈祥的父亲和诚实的经纪人,可在别人的眼里却毫无可取之处。大家对他敬而远之,因为在他身上人们找不到值得交往的理由。
他是别人眼里的好好先生,一切按规则行事,没有任何的不对,却不会有人觉得他重要。
虽然他看起来是愚笨的,他的妻子像藏拙一样地避免不熟悉的人见他,但妻子爱他,也算上是一份平静的完美。
或许,只有他知道过着这样与自己内心追求并不相称的生活,是怎样的一种煎熬。没有了自我的灵魂,难以吸引他人的注目。
总以为这样琴瑟和鸣的安稳生活,会是他们的一辈子,也可能是很多人向往的一辈子。
可那个无趣的40岁男人,突然就变了,没有任何预兆。一封信,抛妻弃子,没有任何理由,没有解释或道歉,旁人不得不论断他一定是跟女人跑了。
“你想到过没有,你的妻子痛苦极了?”
斯特里克兰回答说:“事情会过去的。”
“你这样对待她说得过去吗?”
他回答:“说不过去。”
“你有什么不满意她的地方吗?”
他回答:“没有。”
“那么,你们结婚十七年,你又挑不出她任何毛病,你这样离开了她不是太岂有此理了吗?”
他回答:“是太岂有此理了。”
“你让她怎么活下去?”
他回答:“我养了她十七年,她为什么不改变一下,自己养活自己呢?”
真相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离开仅仅是为了画画,他到了巴黎只是因为伦敦学不到他想学的东西,而他以前跟别人谎称玩桥牌的时间,其实是在偷偷地学画画,没有任何的其他女人。
他说:我必须画画,我控制不住自己,假如有人掉进水里,他游泳的本事高明也好,差劲也好,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要么挣扎着爬起来,要么就被淹死。
他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住肮脏破败的酒店,穿过破烂的旧衣服,瘦得皮包骨头,他给人当导游,做翻译,还做粉刷房子的工人,靠朋友借钱接济度日,却满脸容光焕发。
他脾气很坏,说话没有修养,却不断有女人喜欢他。
他已经和过去那个礼貌的上层社会的男人相距甚远,却让他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很多人遇到情感上的困惑时,往往会责怪现实有多么无助,选择又如何艰难。
而对于情感的吸引来说,有时候或者并非外在条件多么引人注目,而是有没有他本身在坚守的那份内在真实。
内心有希望在燃烧的人,每一刻都是真实的、鲜活的、值得被爱的。
斯特里克兰重新娶了妻子,虽然他一无所有,妻子爱塔愿意带他去了她故乡塔希提生活。
他们有了孩子,过着快乐无比的生活,她带孩子做饭,他只画画,爱塔从不会埋怨他画画。
他最后得了麻风病,周围人都避之不及,可爱塔说:别人要走就让他们走,但我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
说那话的时候,她从温顺、软弱时时听丈夫话的土著女孩,变成了坚毅的女人。
斯特里克兰两眼流下了难得的泪水。
当他是一个需要躲着偷偷画画的证券交易员时,他的妻子虽爱却感到无奈。
当他成为一个痴迷于整日创作的穷光蛋时,他的妻子在无条件地支持他。
同样都是个不够成功的人,可是他的坚持却让爱变得不一样。
到今天,婚姻的稳固成了大家竞相议论的话题,各种鼓励女性活出自己的文章已很常见,很多女性很愿意在外在条件上下功夫,却不明白为什么要活出自我。
而对于男性来说,觉得女性要求变得越来越挑剔,对现实条件的要求越来越高,既渴望爱情又无比自卑。
木心先生说:好的爱情到最后,都是智慧和情怀。
不论男女,想让自己具备吸引力之前,都可以问问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以及怎样努力靠自己去实现。
当你走在这一条路上,你所追求和坚守的,或许正是一份吸引他人的独特情怀。
如果你内心有自己坚定的声音,你或许就不愿像斯特里克兰最初一样做个穿着正装的马夫,流连于根本不适合自己的地方,任别人担心或无视自己的窘迫,成为一个在别人看来相当无趣的好人。
虽然我至今也不知道,朋友的朋友从书中读出什么,开启了她的新生活。
但如果她重新发现活出自我无比重要,就一定不会随意再因为对方的一个要求,就轻易放弃自己的坚持,并把大好的时光花在遗憾或自责上,苦等着上天给她一个公正的答案。
最好的答案,永远在自己心里,关于你如何定义自己,以及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
越靠近内心真实的爱,越简单且长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