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时候,一直会想,等我到了十三四岁,一定要离家出走,到外面闯荡一次,然后骄傲地回家,用炫耀的语气向父母说:“看吧,我一个人也可以获得很好!”可是等我到了十三十四岁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
于是我又想,等我到了十六十七岁,一定要谈一场华丽又浪漫的恋爱,我以为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我生命的那个时候等着我,对我说出天荒地老的爱,这成了我幻想里的理所应该。可是到了十六十七岁,遗憾的是,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失望,却没有放弃编制这些虚空却唯美得令人痴迷的臆想。我想,等我到了十九岁,一定要干点轰轰烈烈的事,我要让许许多多的人记住我,有朝一日看见我的时候,会用羡慕的语气说:“看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等到了十九岁,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原来有些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
所以,十九岁生日那天,我做了一件事——给二十岁的自己,写了一封信——这封我盼了一年的信,在今天终于可以开启了:我二十岁的人生,终于有一次,我预见的一定会发生的事,发生了。
今天,我二十岁。
因为一年前的恍然明白,所以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我微笑着坦然。我知道,在走过的这人生1/4的路上,我已经改变了许多,那些变化的痕迹在零零散散的岁月里,虽然不被察觉,却真实地存在着,组成了今天的我。
二
我一直在想,人为什么需要生日?个人以为,或许是需要证明,证明自我存在的价值,证明自我的重要性。
也许平时没跟你说过一句话的人,生日那天会发短信跟你说:“生日快乐!”也许平时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生日那天会打电话给你说:“想你了!”也许你还会收到很多爱自己的人送来的许多礼物。那一天,你是理应被宠的,没有人比你重要,你可以尽情放肆,尽情撒娇,你感觉全世界都是你的。平时的虚空、落寞、卑微都没有了,人们关注你,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
其实,我们谁不知道,真正的朋友一定会偶尔想念你,像你偶尔想念他们一样,这样的想念是真挚深刻的,不需要证明(我说“偶尔”,不说“经常”,因为你我心知肚明,没有经常);我们谁不知道,真正挂你在心头的人,他对你的好体现在平日里的点点滴滴,绝非那一两件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用金钱买来的礼物所能比拟的;我们谁不知道,真正觉得你重要的人,他一直都在包容你的缺点,你的任性,你的一切,他已经不知道要用怎样更好的方式,来在生日那天向你表达他的爱,或许也不需要。
这些,我们谁不知道。可是我们还是太苛求,苛求着别人,苛求着自己,也许在生日这一天,我们更需要的,是对生命的感恩,对他人的感恩!
三
奇怪的是,当我终于不再做那些对未来无谓的空想的时候,却迷上了回忆过往。就像誓鸟里说的:“记忆是毒药。”我是一个怀旧的人,骨子里悲伤、甚至是悲观。但是我以悲伤为乐,以悲剧为美,我从不认为悲伤是一个消极词汇,它给我带来快乐,一种所有外在的欢愉所不能满足我的内心的快乐。
我回忆我的童年,敏感又孤独,简单也快乐的童年。总听别人说:“我不记得我的小时候了,也不记得那时候的人和事。”每当这时候,我会努力回想那个悠远得近乎古老的年代,闭上眼任光景一场一场闪过脑海,然后说:“我记得我的小时候。虽然我不记得自己当时的脸,却记得我用我幼小的眼睛仰望这个世界的状态:所有的物体都是高大的,所有的人们都是充满爱意的,所有的花草都是美丽的。是的,我记得是这样的。尽管长大后发现,原来世界也那么小,原来有些人们是那么邪恶,原来花草也有高贵与低卑之分,我还是会说,我记得我的小时候,我记得小时候那双仰望这个世界的眼睛。
我回忆我的青春,蓬勃又旺盛,青涩又稚嫩的青春。我一生最好的朋友们,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我的性格,都是在与朋友们的相互影响中渐渐形成的。我们彼此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彼此的影子。虽然有过泪水有过伤害,可是却发现彼此愈发离不开。亲爱的们,我爱你们!很爱很爱!
我还在回忆,回忆昨天,回忆今天,回忆刚才。昨天我走在楼道里,听见空灵的高跟鞋的声音,然后转角,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今天中午我和思思坐在阳光温暖的曦园,我眯着眼,安静的认真的听自己的广播——这是我自己最满意的一次广播;刚才,我送走了来看我的朋友,一个人吹着冷风回来,抬头看见深蓝的天空茭白的月,然后独自坐在长登上,任凭冷风吹起我的头发,一个男生经过,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记忆里,路人甲乙丙丁。
四
今天我二十岁。我以这样的方式,纪念你,我的二十岁,还有二十岁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