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那一天来的那样快,几乎是措手不及,突兀的感觉像掌心的玉佩突然长出了一颗嫩绿的豆芽,格格不入却又无可奈何。
我终于二十岁了。
二十岁,若在古代怕是早就嫁人了。二十岁,若在非洲也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亲;即使是在美国,不嫁人也已经在外面工作了。
黄土地上长大的孩子,小时候脚踩着肥沃的黄土地,啃着路边野生的或酸甜或微微苦涩不失香味果子,折一根草就会编织成一两只虫子,三四张纸片就可以玩上一个童年。她的世界恍若是亭亭玉立的黄桷兰,安安静静的在枝头上开放。
风吹来了,她用有些毛绒的小脸轻轻的触动,细腻且柔软。雨打了,她就借着桑麻裙快活的跳上支舞。就那样简单,没见过世面,不懂得繁华的,也是真诚,不拜金的。
可有一天,有人告诉她,“伢子,今年你已经二十了。”她忽然担忧起来。二十岁意味着长大,可这么多年她一直生活的像个小孩子啊!昨天母亲把她抱在怀里用温柔的调子哄着她入眠,前天她还拉着父亲的衣角撒娇恳求父亲买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对面的二狗子上一周还和她约定了暑假就去河边逮螃蟹。
她以后该怎么办?妈妈缝的小白裙不能穿了。也不能一天吵着闹着父亲,别人会说,“这个人怎么没有长大啊!”
岁月是个小偷,来的时候默不作声,离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你遗失了你所珍藏的一切。
曾经她是个孩子,懵懵懂懂,什么都畏惧,但以后,她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用柔软的肩膀扛起所有的责任。
其实她早就发现父亲的背弯了下去,两鬓的白发越来越多。母亲双手的老茧多了起来,母女谈心时,她的心渐渐疼了起来。你也曾说要为父母亲做些什么,可他们都会说一句,“你还小,等你着长大了。”没有想到,这么一等,二十年就过去了。
又是一帘雨敲打着窗户,有些倦的她还在等,等凌晨过了,她要在第一刻告诉自己,“姑娘,你长大了。以后你就要像个大人一样顶天立地。”
母亲的手有些关节炎,她以后会记得用那把的散发着檀幽香的老旧木梳为提不起手的母亲绾起大部分白了的头发;她会记得在父亲劳累时送上一杯牛奶,还会告诉他,少抽一点烟。
可这些就够了吗?不够的。
往后被人欺负了也不能说了,怕爱她的人担心;往后碰上什么纠葛,她也不能问父母了,因为她的人生应该让自己选择。最主要的是,她不想怨怼父母。避免以后说那句,“当初是你们选的,所以今天我的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
爸爸妈妈,就让我一个人撑起一片天。凌晨时分,恍有流星划过天际。她一个面对整个苍穹,认认真真的许下愿望。请不要害怕我会遇见疾风骤雨,因为我会在风雨中成长成最美丽的黄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