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质疑这个社会太物质,然而问题不在钱,却在人。聪明的人把钱当作生活的工具,愚蠢的人却沦为了钱的工具:没钱的时候是挣钱的工具,有钱的时候是守财的工具。
自古以来,中国人都喜欢当公务员,做老爷,端铁饭碗。
所以很多人将考公务员当成了毕生的事业。《儒林外史》就讲了一个叫范进的人,穷困落魄,寒窗苦读几十年,年过半百,终于中得举人,喜极发疯。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骨骼清奇的名士,才高八斗,却不愿在宦海沉浮。比如我们熟知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
以陶渊明的才情,本来可以在仕途官场顺风顺水,博得个封妻荫子。
但是官场自古套路多,陶渊明无法忍受“生活只有眼前的苟且”,一心要奔向“远方的田野”。
陶渊明的田园生活在他留下的诗篇里有着如诗如画的描述,让后人如吾辈看得直流哈喇子。
但是我们仔细研究,陶渊明自得其乐的背后,其实也有他的清苦。
本来是个读书人,不务农事。
拿笔翻书的手,在南山之下种了一亩三分地的豆子,荒草比豆子要长得茂盛。不得不天一亮就去地里除草,一直到天黑了,才披星戴月、饥肠辘辘地从地里赶回来。就如他自己所说“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这真的是陶渊明喜欢的生活吗?该是他应有的生活吗?
恐怕不是。
属于他的生活就该是与三五知己饮酒、赏花、赏月、赏美人,听歌、听曲、听鸟语泉吟,作诗、作赋、不作死。悠闲自在,怡然自得。
然而,就连传唱了千年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绝美的画面背后也另有一番故事。
重阳节这一天,陶渊明本来要约几个朋友小酌几杯,但苦于囊中羞涩,家中无酒,只好去篱笆边采一把菊花,静坐其下,孤芳自赏。
好在此时身为刺史得王弘携酒而来,两人酣畅对饮,大醉而归。这幅画面才算得完美。
陶渊明不仅时常没酒喝,还连鞋都没得穿,靠朋友接济。
好在作为当下名士,陶渊明诸多好友中不乏有钱有权之人。靠他们的接济,才不至于十分落魄。
纵然如此,陶渊明还是不得不时时承受劳作之苦,以及捉襟见肘的窘迫。
可见,人这一辈子,不管我们多么淡泊名利,一定的钱还是必要的。
就算是陶渊明这般的人品,如果有足够的经济基础,至少可以让他活得更潇洒、更惬意。
想要更多的钱,唯一的办法就是努力挣。
但是,挣到钱后怎么花又成了很多人的问题。
有的人选择捂着、藏着、掖着,就是不愿意用出去。
西晋时期有个将军叫周札。
生为名将之后,打仗不咋地,敛财却是一把好手。
不仅善于敛财,还吝啬成性。
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周札却舍不得将府库里精良的兵器分发给将士,让他们拿着破棍子上阵杀敌。
最后城破,身死。精良兵器归了敌人。
无独有偶,南北朝时期梁武帝有个儿子叫萧纪。
不同的是萧纪打仗很厉害,还一度称帝,但是吝啬起来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次打仗之前,萧纪都把黄澄澄、白晃晃的金饼、银饼高高挂起,告诉将士们,如果打了胜仗,这些都赏赐给他们。
但是,每次打胜仗回来,萧纪都借故推脱,或者干脆不见他们。久而久之,将士不再为他卖命。
最后被杀死。临死之前想用一袋金饼买自己的命,被残忍地拒绝。
周札、萧纪,身份显贵,不缺钱,但爱财如命,并最终因此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没钱,活得不痛快。
努力挣了钱,天天捂着不用,和没钱一样,还不如没钱。
这无非是个老问题:我们努力挣钱到底是为了嘛?
当然是为了想干嘛,就干嘛。
林则徐就极力主张自己挣的钱,就应该自己花掉。
有人问为什么不给子孙留点钱,林则徐回答说:“子孙如果像我一样有能力,那他们还愁没钱用吗?如果他们没出息,不如我,那这些鳖孙,我凭啥把自己挣的钱给他们?”
努力挣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有选择的能力和权力。
想喝酒聊天的时候,就喝酒聊天,不用操心地里是豆苗长得高,还是荒草长得茂;想旅游,说走就走,不用担心门票贵、请假扣工资;女朋友要买香奈儿、LV,刷卡的时候手不抖、心不跳;想买两份盒饭就买两份,吃着一盒,看着一盒……
有了足够的钱,就能一定程度上随心所欲,那是我们每个人都向往的自由。
孔子说“七十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这话大概有两层意思,一是人只有具备一定的阅历之后,才会体会到一切皆是云烟,只有“随心所欲”才是最重要的;二是,只有“不逾矩”的“随心所欲”,才是真正的自由。
而我们挣钱,就是为了这份“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自由。
刚好这个社会为我们提供了想赚就可以赚的可能。
社会没有错,只不过我们自己要明白,钱只是生活的工具,人不能沦为挣钱的工具,挣了钱也不能成为守财的工具。
挣了钱就该想干嘛,就干嘛,“不逾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