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凉风习习,星光点点,树影婆娑。这样的夜晚,总会有许多的往事涌上心头。潮水般一浪一浪的走来,让你难以入眠。
二十岁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少年,不经世事。满腹的诗情,满脑的梦。那时真是‘那时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什么痛苦啊、忧伤啊、心在滴血啊等等词语总是挂在嘴边。也许那时真的很寂寞,真的好想找一位朋友,找一位知己,诉说自己,表现自己。有一个词可以概括这种心理‘青春期’。
不久这样的机会来了。一首随意的小诗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朋友来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书信以每天百封的速度邮寄过来,后来统计共有两千多封。有的要交友,有的要交流,有的要拜师,甚至有的要征婚。太乱了,我不知所措,不知那什么来应对。我没有精力让每一个人都成为我的朋友,后来有选择的做了一些回信。
书来信往,海阔天空,信口开河,不亦乐乎。不觉中,少了许多寂寞和孤单。人渐渐长大,要做的事也越多,书信少了,信友也就渐渐少了。后来,剩下了她,一个姓佟的女孩。佟比我小两岁,是个小女孩儿。那时她正在县城学美发,也许我们真的很投缘,书信中我们畅所欲言,人生,事业,过去,未来,无所不谈。她也喜欢诗,有时我们就以诗对话,生命中的梦想与浪漫尽在其中,那时她叫我大哥。
我们书来信往,转眼已年过去了,相互间的了解越来越多,理解也越来越深。有一天我说,我们见见吧,她说,她也想。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刚刚下过一层薄薄的雪,在树林边,我见到了她。见到了她的美丽,和至今都飘荡在我记忆中的一头美丽的长发。她笑了,她依然叫我大哥。没有过多的言语,我们就在雪地慢慢的走着,走着,身后留下一排我们的脚印,夕阳西下,我说再见吧,她也说,再见。
后来,我们交换了照片,她把照片连同底版都寄给我,她说她的美丽只让我一个人看。她是一个忧伤的女孩,常常想一些悲观的事,她说她信佛,她说她佛缘深重,那个时候我不理解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她依然叫我一声大哥。
直到有一天,爸爸给我订了婚,父母之命,我不想违。可我想知道她的看法,于是,我写信给她。以前,我们从未谈过爱情,虽然,彼此的心中都有许多话想说,不久,她回信了,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她说,她衷心的祝福我,我又给她写了几封信,都收不到她的回音。
一晃儿半年过去了,我忽然接到她的邮件,是一本精美的记事本,她还说她祝我们快乐幸福,她还说,她很早的时候就不想叫我大哥,她还说,忘了她吧。
后来,我結了婚,生了孩子。沉浸在婚姻的幸福当中。想起她的时候渐渐少了,她的身影在我的记忆渐渐模糊了。直到五年后的一天,我收到她的一封信,信中给我留下一个电话号。我打电话给她,我问她,现在过得好吗。她不会答,问我,你过得好吗。尔后,是短暂的沉默,尔后,是梗咽的哭啼,尔后,电话挂断。我木然了,这些年了,她还没有把我忘记。直到今天,我仍然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语形容我那时的心情,那时我感觉我的心,碎了。
从那儿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连系过。也许我们都害怕伤害彼此,也害怕伤害彼此的家庭。但直到今天,我仍然不能忘记她。用许多词语可以描述我的这段经历,比如朦胧,初恋等等。现在想来,那是爱情吗,那是友情吗,也许都不是。可不管怎样,我都觉得不应该忘记她。因为,她是一个曾经喜欢过我的女人,一个曾经在我面前流过泪的女人。我们曾经真实的走过了一段青春的岁月。
秋天的夜,她走进我的梦中。我看到她的长发被风儿轻轻吹起,美丽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