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所遭遇的一切,就像春天的玫瑰和秋天的果实那么的平常、不足以为奇;你若为之沉迷,为之没日没夜欢喜、忧虑、痛苦了,那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用脑子生活着的人,遇事总能淡然一笑,不埋怨、不颓废,勇敢挺过,然当真正的伤痛像龙卷风突然肆意袭来时,我软弱得不如一棵小草。
那个晚上像往常一样平常,我走时,母亲笑着对我说:“傻孩子,天热就不要回来看我,最近你家里装修太忙了,你要当心,别累坏,你好,妈就好。”
我像往常一样在回家前,跟母亲亲密拥抱了一下,笑着说:“嗯,美女,你也要记着吃药,要好好的。”
“哈……”在母亲响亮的笑声里,我转身出了家门,没想到,这一别,就成了永别。
晚上回来,我睡得意外香甜和安稳,都说母女连心,我为何就没能预料出母亲会出事?看来,我还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第二天上午,当婆婆在手机那端泣不成声,告诉我母亲走了时,我狠狠地回了她一句:“娘,你是不是大清早说梦话了吧?”
“孩子,冷静点……你还有我……我就是你妈……”婆婆哭着说。
“不要……”我大声嚷道。
瞬间周身薄凉,颤抖得厉害,呆呆的,脚软得都抬不起来。
一进家门,看到老泪纵横的父亲和跪在地上大声哭喊“妈妈……”的弟弟和弟媳,心就起了口子,鲜血直流,没有哭,人却软了,重重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
卧室里哭闹声一片,我的母亲半睁着双眼静静平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左眼角隐约还有一滴泪珠,我知道,那滴泪是为我流的,因为她走时,最爱的女儿却不在她的身傍。
我打了一盆温水,说要给母亲擦身,支开卧室里所有的家人,母亲素来爱静,她不喜欢这样喧哗的场面,如今最爱的女儿回来了,她要与我单独在一起。
舅妈在外面大声嚷道:“丫头,不要把泪哭在你母亲身上,那样会让她去不了天堂的。”
我没有哭,跪在母亲的床前,用手轻柔地给母亲梳理好她尽白的短发,拉下几丝留海盖在她满是皱纹的额上,擦去残留在嘴角的血迹,然后把双手轻轻盖在母亲的眼上,柔声道:“妈,他们太吵了,现在就我一人陪着您,您可以放心睡吧!”
母亲在我的手心里安静地闭上了双眼,我脱去她略带一丝血迹的衣裳,把毛巾放入温水中浸透,搓干,开始给母亲细心擦身。母亲的身子在我眼里一直是最熟悉的,最美丽的,最亲密的,此时轻抚着她苍白冰凉的皮肤,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每一个毛孔里一点点绽放出来,然而我脸上的表情却是呆板的,仍旧没有泪。
给母亲仔细擦净了身子,穿好了寿衣,大红绸缎棉衣、绿色棉裤,黑色绣花的棉布鞋,戴上了红丝绒加蕾丝边的帽子,操劳了一生,被病痛折磨了半生的母亲,静静睡在床上,安详、唯美得像个新嫁娘。
我拉着母亲的右手,重新又跪在她的床前,轻声叹道:“妈,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就舍得丢下我?”
说完,一刹那,眼泪疯狂而出,我拼尽全力喊了一声“妈……”,柔肠寸断,手脚冰凉。
从此以后,生命中最疼爱我的人走了,我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人,这份疼痛,生生的,让我怎能消受?
……
母亲已离开了我三十一天,哭过、痛过、病过、崩溃过后,我已经学会了坚强挺过。母亲像蝶一样飞入了天簌一样的天堂,从此没有了病痛和尘世间俗事的羁绊、打扰,对她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其实生与死并没有让我与母亲产生距离,因为她已深深印在我的心里,她给我温馨的爱将伴我一生。
是的,生命中最疼爱我的人走了,但我还是要微笑着好好活下去,我是她生命的延续,为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一定要活得温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