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跟俺爹并不熟悉,所以也就谈不上崇拜了。俺跟俺弟就差两岁多,妈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墩墩俺小时候是体壮如牛,药片基本就没吃过,高三之前连个吊瓶都没打过,偶尔打个预防针俺就呲牙咧嘴的了。所以俺就被送回乡下爷爷家,小学之前都在爷爷家疯玩,过着养狗、放羊、爬树的日子,大字不识一个。俺小时候对俺爹的唯一清晰印象就是老爹眼睛特别大,身材很魁梧,生气的时候眼睛一瞪很吓人,至少俺觉得很害怕。到现在,要是有人突然说话大声什么的,俺还是会打哆嗦,俺娘坚持认为这是小时候被俺爹惊吓的铁证。偶尔俺爹会接俺回家共享天伦,可俺并不这么认为,每次他来接俺,俺都会钻到桌子底下,然后很大声地嚷嚷:俺不要跟那个胖子走!老爹至今说起来还耿耿于怀。
上了小学之后,俺慢慢跟胖子熟了一点,不知道是为了补偿俺,还是俺弟挑食不爱吃,每次买烧鸡之类的,胖子总是把最好的都给俺,俺弟则是拿着一根鸡爪在那耍弄半天。老爹老妈那时候工作特忙,上班的地方很远很远,每天早上5:00多就出门了,俺还在睡觉,每天晚上11点多才回来,俺基本早就睡了,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家里就是俺和老弟自己挂着钥匙,很小的时候俺就会做饭了,虽然难吃了点,但填饱肚子不成问题。老爹不允许俺们看电视,要我们在家好好看书,写作业。不过毕竟鞭长莫及,经过长久的战斗,俺们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第一,看电视的时候要一直开着风扇,这样老爹回来摸的时候电视不会太热。第二,看电视的时候只关院子门,不关屋门,这样就可以提前听到老爹刹车的声音。第三,作业要随时放在手边,听到车子声后,要迅速关电视,关灯,开台灯,放作业本,实在来不及的时候作业放在手边立刻就可以铺展在客厅的茶几上。为了看电视,俺俩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俺俩的房间都是朝南的,客厅则是朝北的,但俺俩都有一扇窗户是直接面朝客厅的,为了能趴在窗户上看,俺俩说服了笨笨的老妈把电视换到了对角,不过没过多久就被俺爹发现了。
老爹的眼睛虽然很大,但其实胖胖的,挺可爱,不过跟俺一样,都有点糊涂。每次开家长会都是俺爹去的,因为通常都是晚上开,俺娘不敢走夜路,俺爹也不放心她自己回家。俺记得上高三的时候要开家长会,俺提前一周告诉老爹,让他到时候记得下班直接过去。不过家长会的第二天,班主任就找到俺,问俺为啥不叫家长来开会,俺说俺爹来了啊。到了晚上,俺就去质问老爹为啥不去。他信誓旦旦说去了,我说你去哪儿开了。他说就在车棚后面那个楼二楼的教室,不过我没找到你名字,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所以你老师没看着我。我一听就无语了,很平静地跟俺爹说:那是我上高二时候的教室,我现在已经上高三了。
上了大学,俺基本就不怕老爹了,知道老爹真的是很疼俺啊。他不听话的时候,揪揪头发,拧拧耳朵,他也不说啥,随便摆弄。戒烟的日子,他看到俺,就像碰到纠察队。抽完烟他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往身上抹一堆花露水,然后装出一脸无辜。上大学时由于俺没自己坐过火车,所以老爹坚持开车送俺来的北京,老娘更是给俺带了三个大皮箱的东西。这是俺第一次离开家,心里很没底,去的又是昌平那个荒郊野岭,所以一直就拉着俺爹娘的手,说啥不让他们走。他俩说要去县城给我买东西,然后偷偷回家了,俺在电话里一听他们到家了,在公共电话亭,就很丢人地哭起来了,说他们是大骗子,很生气地挂了电话。没想到俺爹第二天就又来了,陪俺住了一个多礼拜,俺娘不认路,所以俺爹不放心她自己出门。俺在昌平的时候,每次五一十一放假都是俺爹来接俺回家,虽然后来俺说自己坐火车没问题了,他还是不放心俺自己走昌平那段路。
上了大学后,俺开始自己逛商场了。俺很喜欢买包买鞋,俺娘倒不说啥,因为隔三差五俺就会孝敬她几双,俺喜新厌旧后的包包也会淘汰给她,所以她每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俺爹就不一样,每次俺拎双鞋子回家,俺爹就会很清楚地告诉俺,你看看,这是第二十几双鞋了,你穿得过来嘛,然后给俺讲一通艰苦朴素的大道理。不过自从俺无意中发现了他藏私房钱的地方,俺俩就结成了统一战线,现在俺买啥他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