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已过,童年之于我却更加熟悉亲切起来。隐隐地,有着清清浅浅的甜淡,静静地,似有还无的晴好,默默地,或深或浅的感恩与怀念。
一日,与友小坐,谈及童年感慨颇多。友从小家境优越,却也对童年有着深深的失落,殷实的家境之于她,并不是所有,所缺少的是父爱的深沉,母爱的细腻,少年的无忧。蓦然回首,童年之于我还是快乐的,那时那地的我,因了老爸的万千宠爱,简单地快乐着,无忧而忘我。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老爸看我总是停留在猫中午十二点时看太阳的表情,眼睛总是眯着的,眼神里有浅浅的笑,有深深的疼爱与娇宠。有着小小聪明的我自然懂得这份泛滥的父爱,看老爸回来,总是屁颠颠地跑过来,张开小小的手臂,仰起纯真的小脸,等老爸猛得就把我举过头顶了,再转上两圈,惹来我细细小小兴奋而幸福的尖叫。老爸的笑意也如星星般抖落到黑红的脸膛和硬硬的胡子上了。这时候,老妈就一边贴着玉米饼子,一边也笑盈盈的,脸上有深深浅浅的幸福。那个年代,除了贫穷还是贫穷,这份情感偶尔在间隙迎来,清淡,简单,却丰盈了我的童年。
春夏之交,老爸不太累的时候,还会在饭没好之前陪我一起去逮蚂蚱。我家在村边,隔几家就是麦地,在地边的草丛里,随手采几个“毛毛墩儿”(一种土生土长的草,长到这个时节就会拔出果实来,有一段长长细细的茎,正好用来穿住蚂蚱脖颈后的壳,一串串,象打了结的玉米似的),当然,这是在没准备的时候用的,我还是习惯拿上一个小小的玻璃罐子,看被逮住的蚂蚱在罐子里挣扎着左冲右突地想找到出口,满心的张惶吧,那时的我,看在眼里却有着满满地快乐。等小罐子差不多满了,也听见老妈在叫我们吃饭了。回来后先不急着喂我的小鸡,等蚂蚱们都爬累了,因极度缺氧而晕头转向时,一下都倒到鸡窝里,小鸡们便开始享受它们美味的午餐了,还一个劲唧唧喳喳地叫着,欢快地跑着捉仍想逃掉的俘虏。
老爸惯着我,宠着我,可有一次我竟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巴掌。
那时一到雨季,好象到处都是水。沟里,道上,太阳一出来,地上仿佛闪着银白的光带子。我们一群小伙伴便有了活计,拿一个家里不用的“罩沥”(捞米饭用的炊具)和一个罐子,去小河沟边捞小蝌蚪,现在想来是不应该的,那是多少个小青蛙呀,可那时却没这意识,况且小蝌蚪也多得是,有水的地方就成群结队地游,我们呢,就在水边放几块石头,打通去水里的路,等小东西们傻乎乎地游过来,我们便一罩沥捞下去,小东西们就翘着小尾巴争扎着进了小罐子做了俘虏。有时,水上还漂着“香油罐”、“水簸箕”。 这些便都成了我们的战利品。然后,我们还会打水仗,看阳光下溅起的水花花落在彼此身上,一会功夫就都成了落汤鸡了,那个痛快呀。
老爸是从不让去玩儿水的,怕我溺水,每每总是千叮咛万嘱咐,我呢,也总是满口答应,但仍会抽空子去疯一会儿。可那次不巧极了,正玩儿到兴头儿上,听老爸叫我,吓了我一跳,但见老爸温和地朝我笑,叫我上来去姥儿家,我仔细地察颜观色,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挽着小裤腿儿,光着小脚丫跑到老爸身边,却猛地挨了他一巴掌,这下可把我给惹着了,哪受过这气呀,我一路飞奔着找老妈去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的,生怕老爸那大脚板跑得快,追上了又得挨打呀,那可怎么办?可老爸那天不知怎的,光听身后噼里啪啦地脚步响了,却愣没逮着我,庆幸。后来呢,老爸还是用一袋饼干才摆平了我的不高兴。但我是受了教育了,从此再没敢去玩儿水。
我的童年,就在老爸的万千宠爱中一路欢歌,慢慢流走,直到我由一个乖张的野丫头长成了一个沉静温润的女子,我都时时快乐着老爸带给我的缤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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