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有一段闲暇,我独自向北山走去。
温度很低,阳光却很好。在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里,如果不出去走走,那岂不是辜负天公的美意。
寒气在日光明晃晃的照耀下,退避三舍了。而地上的雪,丝毫不退缩。它正在和阳光较劲儿呢。太阳是仁慈的,它本来就是普救众生的。它只是想让那饥渴了好久的大地畅快的痛饮,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何必强人所难。太阳摇摇头微笑着,原谅了那调皮的小雪花。于是雪得意地笑了,笑得咯吱咯吱的,犹如少女的长袖里甩出的一串串珍珠。
在雪白和金黄之间,我竟然十分的惶恐。雪在我的脚下息息索索的,那声响不时鼓动我敏感的耳膜,清清爽爽的音乐穿肺而过,那污浊的空气竟然烟消云散了。
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空荡的脚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一片洁白的尘世里,任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游走。平日里羁绊自己的东西,此时荡然无存了。站在雪地里,举目四眺,白茫茫的一片,此时此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尘世里。
刻意找到那条上山的路,没有人的踪迹,却不缺足迹。三朵花瓣的最多。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动物的脚印,但我羡慕它,在这一尘不染的舞台上,自由地舞蹈着,撒着欢地挥霍着它的自由。我想它肯定不用挑时间也不会找空闲。还有一种竹叶枝的脚印,它的后面还带着两条美丽的弧线。或许是对雪的百般依恋万般难舍,才让他对雪这么难分难舍。
此刻,在这些纤细,弱小的足迹中,多了一串满是灰土,满是烟尘的人的足迹。那些足迹,虽然凌乱,但丝毫未损雪的洁白,反而在空荡荡的圣洁的画卷上添了别样的景致,简约的线条勾勒,成就了一种简洁的美。本不想踏进这圣洁之地,可是又忍不住,一忍,再忍,忍了又忍,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踏了进去。或许是想洗濯一下自己污秽了好久的生锈了的灵魂吧。
脚印渐行渐远,蓦然回首,不知何时,我所留下的脚印也是洁白如雪了。雪的洗涤功夫由此可见真是非同一般。或许不是它的功劳,好多东西经过时间和路程的打磨,都泯灭了最初。不过看到由于自己的入侵而让雪没有受到破坏,我如释重放。
山在我的面前敞开了胸怀,欣欣然的拥抱着我,我如鱼得水,畅游其间,可我总也心有不甘,这样冒然闯入,我真应该踏雪无痕。那样,才对得起这山这雪。可自己在尘世里滚爬得太久了,哪能这么轻易地就卸下这个千丝万缕的重荷。
一串孤独的脚印直抵山顶,为了这串脚印再不孤独,回来时,我倒着走。
山路上,留下两串并行的脚印,天地如此之大,只能自己跟自己做朋友了。